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 求索之路

　　第四篇 自相矛盾

　　有多少观众，就有多少哈姆雷特。经历不同，观看感受也就不尽相同。文艺评论，真的是极为私人的感受。能够放在各处更新，并与那么多观众一同分享，真是值得感谢的事。不过，看法有不同，还需各抒己见，求同存异。

　　开篇先来答复读者留言：

　　“关于男主的名字，在制作发布会上作家说是因为朴容夏在世时所演的最后一个角色就是这个名字，出于纪念吧，她借用了来。”

　　那么，留言中提到的故人生前最后一部作品的角色姓名究竟为何？为什么会与高丽将领金侁同名？

　　经核实，尽管大部分资料都将故人生前最后一部作品确定为：《Xmasの奇迹》，但在韩国本土，往往都把KBS2月火迷你剧《男人的故事》作为故人最终完成品。《男人的故事》是一个复仇故事，讲述被冤枉被剥夺，失去所有的失业青年如何为兄长复仇，在狱中学习赚钱办法，从而组织反攻财阀企业相关地下力量的故事。因为该剧主人公姓名始终为韩语，被译为金信，因此在本剧没有出现汉字的时候，主人公姓名往往都被通译为：金信。

　　可是，韩语当中同音字太多，这就导致太多同名同姓之人，本剧主人公生前生活在高丽时代，尚无韩文诞生，因此要确认主人公确切姓名，需靠汉字确认。在第五集相关剧情当中，已经出现男主人公汉字姓名，写作：金侁，此时才能确认主人公名叫金侁，这才能核对《高丽史》相关记载，确定主人公究竟为谁，是否确有其人，确有其事。除出主人公姓甚名谁的探讨之外，还有其他讨论：

　　“那个超市的大叔没有相信恩卓，他把她赶出超市以后出于好奇就看电视对了下好码，结果发现女孩说的全是对的，但是他没有买，所以气的晕倒了，因为错过了一辈子中大奖的机会，不是因为买了才高兴到晕倒的。”

　　上篇更新后，被质疑最多的，就是关于投注站老板摔倒事件。留言内容都集中在投注站老板没有相信池恩倬，看开奖只是出于好奇。不过，这个推断首先就是矛盾的，如果投注站老板不相信池恩倬，就没有必要专门去核对中奖号码。说是将信将疑，也不可能特意持票核对。手持彩票并核对号码就证明投注站老板不仅买了彩票，还在关注号码是否中奖，这就为之后推断独吞彩金的可能性提供了佐证。至于摔倒，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看电视的时候不慎摔磕，可是，分明是姿势稳定地看电视，核对号码，如果不是因为激动，在看电视，情绪和姿势都稳定的人，不太可能突然挪动身体，导致重心不稳，这只能说明，在核对后老板非常激动。基于前述分析，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老板按照池恩倬的建议，买了那个号码，并且核对到位，激动之下摔倒。

　　当然，关于推断当中还有关于鬼怪签名合同的相关问题：

　　“后面能抓的住剑的情形是心疼男主因为剑而痛苦，真心想要帮助他，也就是说有爱的成分。所以感觉跟那张纸上写的契约没有关系。”

　　在第七集当中，池恩倬与鬼怪金侁的合同又出现了好几次，其中之一就是鬼怪金侁对这份合同非常满意，经常开心地拿出来默读，还带着隐隐的笑意，可见他因为新娘池恩倬可爱的小请求，感到很幸福。这才导致之后金侁对池恩倬行为的意外反应：

　　当得知拔不出穿心刀，就要把自己收到的所有东西都收回的时候，池恩倬显然不乐意了，于是重新草拟合同，并模仿金侁签名，来到他房间，想要替换原先那份，又被金侁发现，莫名窘迫，只得离开。于是，另一份模仿签名的合同也落到了金侁手里。他端详好一会儿，半晌才抱怨说：

　　-唉，模仿到以假乱真，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

　　可见此时，他的心情复杂，说是啼笑皆非也不为过。这就意味着之前的合同已经更改，新合同待确认，对于伪造签名，鬼怪金侁不置可否，只表达了不可名状的情绪，并未作出明确的意思表示，因此可以认为原合同效力消灭，新合同有待确认，在金侁尚未确定新合同是否有效的前提之下，鬼怪新娘池恩倬提出的合同，效力处于空白期，未被承认，也未被否认。就在鬼怪金侁感叹的当口，合同已经悄然失效。因为没有恋爱经验，更别提婚姻生活经验，总是说些口是心非的话，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其实他并不是刻薄，或是故意想要虐待对方。他只是想要对方多依赖他一些，多恳求他一下，这样就能更靠近对方。

　　想要靠近对方，必须主动走近，想要对方依依不舍，必须做出让对方不舍的事，想要无法替代，无法忘却的爱，必须自己多加争取多方努力。这个道理，此时已然陷入爱情的金侁并不了解。

　　这么有趣的剧情，就只是分析，都让人感到兴趣盎然。金银淑也许不是韩国现时公认的最优秀编剧，但绝对是拥有最佳观众缘的编剧，也是四十岁年上编剧当中最具商业价值的编剧。如果无法得到业内专家更多肯定和好评，那么，拥有制作社和电视台更多无条件支持，也是不错的选择。在韩剧世界里充斥不要烂尾的声音里，此时缓缓释出的恋爱心情故事，显得格外动人。其实，本剧相关剧情是分期界定内容，第一周的剧情说的是鬼怪身世和化为鬼怪的前因后果，也在惨痛的回忆中安排几位主人公悄然出场。从第三集开始，却画风一转，变为两对恋人令人忍俊不禁的见面小故事，第二周的剧情内容其实相当丰富，不仅有爱情故事，其间也穿插前世今生因缘聚首的各类前期铺垫和布局。到第三周开始，剧情逐渐开始转向谜底揭示和解释的主线，但在过程中，爱情仍是不可忽视的主题。到本周为止，剧情开始全面铺开，都是鬼怪金侁与他的人类新娘池恩倬在接触和理解过程中发生种种有趣的小故事，当然还有另一对命运坎坷，身世凄苦的恋人生死使者和炸鸡店主桑妮那无法回避，又不能直视的爱情。

　　话题回到剧情这里，作为活过将近千年的鬼怪，现在不了解也不要紧，不少慕名而来的观众关心的是另外一些事，譬如，跟孔刘一起聊天，是什么感觉？又如，同一位演员，好像孔刘那么帅气的演员，作为一部戏的主人公去看自己演出的另一部电影，会有什么反应？

　　估计和不少观众一样，金银淑编剧也很想知道，所以她安排了这样令人莞尔的画面：

　　比方说，和如同孔刘那么帅的鬼怪金侁一起看孔刘他自己主演的电影，还是大型灾难片《釜山行》，会是怎样的感觉？

　　看人类新娘池恩倬的表现就知道，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一出丧尸镜头，鬼怪金侁就吓到狂叫，甚至失控地抱住身边的新娘，还慌张地撒光了手里的爆米花，所以，新娘恩倬为了照顾他，也要向周围其他观众道歉，整场电影放映时，啥也没看到。

　　其实，鬼怪金侁根本不想看电影对不对，其实，身为鬼怪的他之所以答应来看电影，只是为了回应新娘恩倬的召唤，希望两个人能多一点时间在一起，其实，电影一开始，鬼怪金侁就已经发现这是一部悲情恐怖片，他会表现得那么害怕，只是想要通过转移注意力，不让恩倬看电影，不希望吓到自己的新娘对不对，可是这样为对方着想的心意，他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自顾自地做着幼稚任性的事，希望对方更加幸福。

　　比方说，鬼怪金侁和他的新娘，说着说着，就开始争论，两个人都很不满意，也很激动，吵架的议题是：

　　如果在初雪时女方主动亲吻，这个吻究竟应该属于谁。

　　什么？结果是什么？看孔刘跟人聊天，关键不在于结果，吵来吵去，过程更加引人注意。所以，没有结果。说亲吻都归自己的人，说初吻不该随便告诉别人的人，均以完败告终。最终的结局是，气急败坏的鬼怪拿走了自己出钱送给恩倬的冰淇淋蛋糕和蓝牙耳机：

　　送你这么多礼物，都不能让你对我更好一点么，对你这么好，都不能让你多依赖我一点，多感谢一点么，那我拿走，就只有我自己吃，自己玩了，虽然我还不太会用，那你还不快来求饶？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我会改变心意。

　　其实，没经验的鬼怪也不都在任性折磨人，他也有不舍动情的时候：

　　在夜晚冷风中，当池恩倬含泪对金侁请求不要折磨她，在她搬出去之前给她打个高考生折扣的时候，金侁却笑了起来，深情又无奈，随即紧紧抱住女方，虽然嘴上在说：

　　-不行，打折可不行，五折绝对不行~

　　可是眼神分明是在说：

　　别走，不要离开我！

　　这才是穿心刀即时出现的理由：

　　每当鬼怪对新娘感到不舍时，就会动情，穿心刀会在动情时突然出现。

　　如上述假设成立，在下初雪时，荞麦田埋骨处的离别之所以没能实现，不仅是因为鬼怪签下了与人类新娘的感情合约，合同自签约起立即生效，也是因为彼时鬼怪虽有爱意，却尚未动情。因此，人类新娘抓不住刺入鬼怪金侁心扉的穿心刀。待池恩倬的离别当真酝酿时，鬼怪金侁突然意识到这一次是池恩倬想要离开他，顿感不舍，突然心痛，这才将自己的心意不知不觉交给了新娘，这才引发了穿心刀显形的严重事态。偏巧池恩倬被之前众人的话所蒙蔽，坚持认为拔刀后会让金侁变得更美，于是执意拔刀。就在那一刻，人类新娘池恩倬才看到了鬼怪金侁的真实心情：

　　一掌隔开新娘拔刀的手，灵力震得人类新娘直直地飞了出去，差点撞上飞驰的卡车。

　　这只能说明金侁并不想安息，这位已经活了将近千年的鬼怪一改从前一心求解脱的执念，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原是出自与人类新娘的羁绊。对人类少女的爱情，让他对生活燃起了希望。羁绊就意味着束缚，心意受困，才会有不舍。而在另一面，池恩倬追寻真相的心意也从未停止过，因此在本周剧情当中，再次出现了金侁数百年前的笔记画面。有不少观众提问，想要知道池恩倬那天暂住在金侁房间里见到的簿子里的文字究竟是什么，是否就是金侁写给神的请愿书，这里专门答复：

　　在朝鲜，崇尚萨满巫术，同神对话的方式极为慎重，通常都有专门仪式，以特殊纸张誊写，并在祭祀仪式当时焚化，以示与神建立连接，不太可能写在个人笔记本当中，甚至还保留下来。因此，专门保留，甚至保存数百年的记录本内记录的，不是请愿书，而是金侁私下里记录的渴望解脱，希望得到安息的真实心意，而非写给神的请愿书。

　　那么，在笔记当中，金侁究竟记录了一些什么，这样引起关注，不仅让池恩倬在意，也让转世的财阀子弟柳德华非常在意？

　　核对相关画面确认以下文字为：

　　埋葬 随之离于高丽童稚孙子之孙子 生而异邦不老之所闻凶凶又离不知何处时矣 

　　吾死此生吾思此生以赏而终局吾之生罚也

　　何者之事不忘 神仍然不听

　　断句为：

　　埋葬，随之离于高丽童稚孙子之孙子。生而异邦不老之所闻凶凶又离，不知何处时矣。吾死此生，吾思此生，以赏而终局，吾之生罚也。何者之事不忘。神仍然不听。

　　意思是说：

　　埋葬了随我离开高丽童仆的孙子的孙子。在异邦生活却不老去，听到的事情可怕又离开，不知道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回想）我这一生的死亡，考虑这一世重生，（不老不死）是我活着领受的惩罚。什么事都不能忘记。神仍然不听取（祷告）。

　　从文字表述来看，以生涩的汉字充分表达了金侁去国离乡，怀念故国，深为不老不死所苦的深切痛苦。在记录中他已经悟出自己的生存和不灭都是惩罚，也意识到神从不听取他的求告和心声。这番文字表达了烦恼和无奈之情。不过，除了金侁想要表达的含义，本段记录还有另一处值得关注的细节：

　　这段话，看似为汉字，应是文言文，但翻译起来非常吃力，仔细核对发音，原来有部分解释中显示的汉字并非汉语名称，而是吏读，也就是说，大部分汉字名称并非我国古称，而是用汉字注音的朝鲜语。

　　那么，什么是吏读？

　　吏读，是指用韩国语音去读汉字，用汉字表记韩语中的各类助词，后来推而广之，具有特殊使用方法的汉字都被囊括于吏读。在本剧当中，男主人公金侁所处的高丽时代还未发明韩文，仍使用汉字作为官方书面语言使用，但韩语发音毕竟不同，为便于阅读理解，使用韩语发音读汉字，并使用汉字为韩语注音就成为高丽时代常用的书面表达方法。如下例：

　　以下引用

　　善化公主主隐

　　他密只嫁良置古

　　薯童房乙

　　夜矣卯乙拘遣去如

　　引用完

　　意为：

　　善化美公主

　　悄然嫁与谁

　　但到夜来时

　　薯童携之归

　　这首诗是三国时期名为薯童谣的歌谣，也是朝鲜流传已久的历史故事薯童王子迎娶善化公主的由来，表述方法是否与金侁这段笔记的叙述办法较为类似，这就是典型的吏读文字，但较之本剧当中的吏读，似乎更为拗口，实则更贴近朝鲜三国时期的口语表达。在本剧这里，金侁所用的吏读已经较为接近我国文言文的表述形式，仅在文言文语句当中夹杂有少量高丽口语，但在我国观众看来，还是易读难懂。

　　那么，除了本剧之外，吏读在韩国史剧当中还有出现吗，究竟还没有其他地方使用吏读这种表述办法？

　　有。吏读这种办法在史剧中经常出现，最为明显的例子就是青春史剧《成均馆绯闻》当中司宪府为缉拿红壁书出的布告：

　　红壁书

　　谁知半此夜之

　　称不足长夜光

　　金端恍诸血惚

　　司宪府

　　这是什么意思？当年该剧播出以后，不少观众都表示这告示写的太奇怪，说话拐弯抹角的，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就连说时间都绕弯好几次，难道是有典故么，仔细想想也不对，这是给民众看的告示，讲究言简意赅，怎么会如同儒生那样，弄一大堆典故呢？若是使用发音再来理解，意思就更容易理解了。根据朝鲜语的相关发音来解释，大致可以解读为：

　　谁知道在半夜到天亮之前，人们都昏睡的时候，是谁（附画影图形）到处散布谣言惑众。

　　司宪府启

　　话题回到剧情这里，金侁的笔记相关记录，不仅我国观众不甚理解，就连韩国本国年轻人看了，也会纳闷，譬如本剧女主人公池恩倬，虽然语言表达流畅，读写能力突出，但对于古汉语还是不甚了解，因此需要将金侁记录本当中的汉字逐一记取，并逐个释义，希望加以理解，但仍然不理解，因为在解读这段夹杂有古汉语文言文和高丽口语的吏读文字之前，首先要先学习古汉语文言文的基本要义，在能够释义的前提下，再去理解古代高丽口语，就比较容易读懂。

　　对于本剧另一位经常欢乐出场，插科打诨是常态的主人公柳德华而言，读懂这段吏读文字，却不是难事，但他并不如表面所见的那样憨傻，而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因此在看到池恩倬给他这段话，要他释义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没对池恩倬说实话，一口瞒了下来，只把事态往初恋心情方面引申过去，就为息事宁人，也为瞒住池恩倬，不让她了解事情真相。实际上，从表情来看，柳德华当时已经一眼看清文字含义，脸上多了凝重的神色。对照他日后望着金侁若有所思，又颇费思量的态度而言，他是打算自行弄清他称为叔叔的鬼怪金侁不老不死之谜。

　　那么，柳德华是否就是安排所有一切的神？

　　说不好，剧情不足以确认柳德华就是神。因为出现柳德华与金侁相近的说辞或是祈祷语都是剪辑而成，并非不同时间段内，类似场景之下的祈祷致辞，可见，这是本剧后期剪辑人员的精心安排，为的是指向之后的剧情走向，并非特意指定谁就是神的化身。但在九百年前，前世柳锦善确曾出现在金侁面前，亲眼证实他的重生和不灭，为他指引去往异国的道路，并由他亲手埋葬。九百年后，现世柳德华又出现在金侁面前，为他打杂说笑又解忧跑腿，甚至来领来了前世的冤孽主高丽君主王黎，着实引发了不少意外，同一灵魂，不同转世，若能亲眼证实鬼怪重生，辗转，深爱，释怀，安息，也算有始有终。是否就是神的真身，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不过，鬼怪金侁这里的事已经够麻烦了，柳德华却还不知道，他将面对另一位叔叔，他称作是租房叔叔的麻烦事：

　　多情却为多情恼

　　是写错字了么，应该是多情却被无情恼，对不对？

　　没错，放在生死使者和炸鸡店主桑妮（Sunny）这里，就是多情却被多情恼。因为见面的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有情谊了，不是单方面的情谊，而是双方都有心意，都有感情，只要见面，就无法离开彼此，但表达方式不尽相同，一个是急不可待，虽然气得不得了，可是见到对方，又会心软，一句话就让她释然，理解了对方，一个是笨拙到可怜，着急到流泪，尽管思念对方，却无法向前再迈步走过去，深知自己条件不达标，经常做出傻到让人目瞪口呆的事，一个问题说不好，就说要回去准备，准备好了再来对话，这表现让人在瞠目结舌之余，有了抵抗力。或可理解为，知道他会说什么，就知道怎么对付，免得弄得场面尴尬，双方都难受。在本周剧情当中，由于在金侁祭祀时写作亡者姓名，出现二人汉字姓名确切影像，因此生死死者和炸鸡店社长的姓名分别确认为：

　　王黎 金善

　　在出现生死使者王黎面对好奇打开的古画卷，伤痛到泪流不止的画面之后，承前篇推断，生死使者就是前世因嫉恨，杀害金侁，导致事后悔恨致死的那位年轻的高丽君主。对于此处场景，不少观众都表示非常疑惑，既然生死使者王黎都失去记忆了，干嘛在看到前世妻子的画像时会那样痛哭，还流泪不止，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锥心之痛，虽然孟婆茶抹去了他前世的痛苦记忆，但是这份心痛却没能一同抹去，仍留在内心深处，只要机缘巧合，就会重现这份心痛和思念。王黎打开的画卷并非寻常画像，而是他在生前亲手绘制，并精心装裱的王后画像，为的是长久留存，只要思念亡妻，就取出观看，追念不已，在死后被抹去记忆之后，将近九百年后再见自己亲手所绘的亡妻画像，上面还留着他自己和金侁当年追忆时滴落的泪水，心痛之念一下子被触发，这才一反常态，捂住心口，说不出别的话，留下一肚子的疑惑。无独有偶，在听到桑妮说出自己厌恶名字，当年父母特地去算命，求来的名字是金善，自己特别抵触，就是觉得太悲催太有故事这话当时，王黎突然又开始莫名心痛，痛到口不能言，只能强撑着，动用法力抹去桑妮的记忆，让她回家。

　　不过，这里的细节非常值得玩味，在生死使者大聚会之时，曾有后辈使者特意提到：

　　-不是说只有执行使命之时才能动用灵力吗，否则就要写好多报告说明为什么要用力。

　　可见，面对常人，生死使者不该随意动用灵力，也不能任性而行，可是在出现桑妮被醉酒男纠缠，非要她打开店门再招待的当口，王黎突然动用灵力，一下子就让对方飞出老远，直直地摔到了路边绿化带里……再对比双约会时，王黎因为看到桑妮开心与柳德华对话，二人相处融洽的样子，心生不忿，立即动用灵力，消除了三人记忆，又把碍事的两位直接遣走。可见，对于生死使者这份工作而言，王黎看似老实木纳，忠厚讷言，却是任性妄为，又藐视规则的人，若为自己利益，不惜违规操作，至于这样的言行举止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往后看。这里可以确认的是另一个可能性：

　　无论是在生前为王，还是身后当差，王黎都是一贯地公器私用，时常动用手边可以的能力，力压假想敌，像是移除障碍一般，把对方挪开。

　　在王黎和金侁的记忆里，既有当年金善待嫁之时，还在娘家私宅训练仪态，练习走步，特意顶碗行路时，二人生生世世的初次相见，面对扒墙头见未婚妻的少年储君，金善心动到了水碗落地的有趣情形，也有金侁跪在殿内，向君主说出自己的委屈：

　　-可是，为什么？让我戍边，我也守住了，让我杀敌，我也杀了！

　　可是此时少年君主目光灼灼，已经容不下忠臣的心痛谏言。那眼底分明是嫉恨和杀意。在众人询问金侁关于画卷中人究竟是谁的时候，金侁曾说：

　　-这是我妹妹~

　　-我唯一的妹妹！

　　那么，王黎当年容不下金侁，非杀不可，究竟为哪般，真是因为嫉妒之心吗？待定，往后看，不过，最值得关注的却是另一个细节，经常跟王黎见面的另一位生死使者跟他说起了别区管辖者逃跑的事实，引发二人对话：

　　-前辈，您知道獐项洞金差事出事了吗？

　　-獐项洞金差事怎么了？

　　-听说他去引领亡灵，结果死者竟然是他前世的妻子，他就把那位处理成其他遗漏者，两人一起逃走了。

　　-獐项洞金差事后来怎么样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暗示，这位常常见面喝咖啡的使者就是三神奶奶的房客，他所说的话往往带有一种预示，这就代表，王黎也有可能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再见桑妮，或可称她为金善，只有在那个时候，王黎和金善关于前世的记忆才有可能复苏。至于复苏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可能性，往后看。不过，在卖菜的三神奶奶特意现身，出现在金侁等候池恩倬的书店里，非要跟他明示，要他速速决断，赶紧要新娘拔刀后慰灵，化为虚无，这才能救得了他深爱的新娘池恩倬的命。

　　这又是为什么？

　　照三神奶奶的话来看，池恩倬就是金侁创造的新娘，也是他赋予了未出生的孩子以拔刀慰灵的使命，若是这份使命被搁置，被创造的生命也就没了存在的价值。这样一来，新娘就必须消失。这才是金侁守在池恩倬身边，打算平静度日当时，不断处理突发事件的根本原因：

　　池恩倬遇险，看似都是偶发事件，但都是天意所向，为的是每个人都朝向命运的方向而去。

　　可是且慢，三神奶奶在明示命运当时，虽然强辩是金侁自己的私心创造了拔刀新娘，但新娘母亲池莲熙的祈祷，分明就是受了三神奶奶指点而至，否则危机时刻，池莲熙不可能祈求不是神的鬼怪出现，鬼怪更不可能听取生命危急的产妇心声。究其根本，并非金侁创造了能够拔刀慰灵的新娘，而是三神奶奶的怜悯之心，为金侁创造了池恩倬这个有能力拔刀慰灵的鬼怪新娘。而在另一面，也是三神奶奶喊住了路过的王黎，用宝镜的光使他炫目，让他得见前世恩物：翠玉戒，这才引得金善的转世桑妮见到了翠玉戒，使得二人今生再见。可见，前世后事，如此种种，均为三神奶奶安排，就为因缘聚首，解开宿命的死结。如此说来，创造拔刀新娘的命运，再与新娘相知相爱，无法分开，并非是金侁的意愿，而是三神奶奶的安排，这又怎好算？

　　因缘之于金侁与池恩倬，只是一念之间，生死已决；因缘之于王黎与金善，却是爱之则为其生，恨之则欲其死；因缘之于金侁与神，死则为国尽忠，再为君主所害，横死殿前，生则不老不死，记忆不灭，离别不断，见证生离死别，死为罚，生又为赏，这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安排。

　　当一支举世无双的长矛出世之时，创造者赋予它无往不利的命运，当一块坚固无比的盾牌现世之后，创造者赋予它无坚不摧的使命，那么，当所向披靡遭遇锐不可当之后，会引发怎样的命运？这就是自相矛盾。一面是知晓真相，为守护新娘，不得不死的鬼怪，一面是知悉真相，得知拔刀并非为变美，而是为安息的新娘，就在命运抉择的岔路口，金侁与他的新娘池恩倬面对自相矛盾的神，又该何去何从，是静默以待，还是孜孜以求？预知下情如何，请继续关注下篇。